青鳥的天空

說好十點下來的﹐不曉的她還在拖些什麼﹐拜託﹗我人都在她們家樓下等﹐她還磨啊磨的﹗

好不容易盼到她的裙角晃下階梯﹐她向我身後瞧了瞧﹐沒看到我的車她的眉頭皺了一下﹐「你沒開車啊﹗」

開車﹗「哎呦﹗在市區會塞車﹐而且停車那麼麻煩﹐先找個地方解決你手上那的微積分再說吧﹗下午我們再開車出去。」﹐看著她手上厚厚的書﹐心裡覺得有點不耐煩。

不開車照例還是騎上她那台白色的勁風﹐等過一個又一個的紅燈後﹐我們在人群中鑽入了她所指的巷道中﹐巷底的一家茶藝館樸拙的牌坊很快地在七彩渲染的水泥柱中搶入眼底﹐「聽說這家茶藝館不錯﹗」﹐真不曉得有什麼店是她不知道的。

穿越過裡面的小橋流水後服務生帶領我們來到一個小包廂裡﹐屁股還沒坐穩她便熟練的點好了餐點﹐「你常來啊﹗」﹐她好像對這裡很熟。

「我沒來過﹐我朋友說他們這裡這些最有名了。」

她朋友說的。

好不容易卡到她今天陪我﹐她卻說她下禮拜要考微積分﹐剛好今天教她﹐今天﹗她真會挑。

服務生很快地端來了餐點﹐但看她攤上桌的書本﹐我想我沒什麼胃口了﹐又是她喜歡的牛肉。

不太喜歡教她微積分﹐有時真懷疑她有沒有數學頭腦﹐這次她說比較難﹐老師多勾了十題題目要考﹐才三十題﹐從三十題裡出題目﹐多幸福啊﹗我怎麼從來沒遇過這樣的事﹐不過我可不指望她會弄懂﹐我想她也知道這一點﹐如果她能將解法被起來那她就偷笑了﹐天啊﹗用背的﹐我大概沒想過吧﹐每次教她時她唯一的問題便是「有沒有比較簡單的解法﹖」﹐簡單﹐我想她也真的只能簡單。

和她認識不時間不算短﹐但和她的場景卻多是電影院﹑MTV﹑KTV﹑或是她所說的高級餐廳中﹐常和她起早趕著早場的電影﹐卻每次都是到電影院門口才選定片子﹐常陪她逛在換季的服飾店前﹐看著她昨天的薪水透支﹐有時我還真懷疑他們家的衣櫃有多大﹐不過她的體力倒是另我佩服的很﹐每次光聽她說要買衣服我的腿就有點軟了﹐但猜不透的是為什麼跟她一到郊外走走時﹐走不到三步她就喊累了﹐記得有一次本來說好去北橫玩﹐沒想到才過中午兩個人便已

窩在 KTV中搶著麥克風﹐我不懂﹐真的不懂。

望著她專注的背影﹐心裡頭是一股強烈的茫然﹐不曉得自己為的是什麼﹐我真的很想知道﹐知道這一切是否能有意義。

「你怎麼了﹗」﹐她輕嚇了我一下﹐「沒…沒什麼。」

「這裡我還是不懂﹐你在講一遍啦﹗」﹐有點煩﹐要讓她懂不簡單﹐教她個好解法背還比較快。

好不容易全講完了﹐我整個人累斃了﹐看一看時間﹐天啊﹗都過了四點了﹐脖子好酸﹐接下來要去那呢﹖「不行啦﹗我媽說要回去吃晚飯。」

她媽說的。

算了﹗反正習慣了﹐騎著車載她回到了她家樓下﹐停好車後她叫我等一下﹐不曉得她要做什麼﹐她跑著上了樓﹐我摸了摸口袋﹐唉﹗真該死﹗連個坐公車的銅板也沒有。

一會兒她跑著下來﹐手裡多了個紙袋﹐「送你的。」﹐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衣服﹗我該猜得出來﹐「那再連絡囉﹗拜﹗」﹐我笑點了點頭﹐看著轉身走上樓去。

打開紙袋﹐一樣是件又寬又大的白色襯衫﹐依然是她所喜歡的牌子﹐前面印著的是搶眼的MARK﹐我想又得在衣櫃中找個空衣架安置了﹐我看坐計程車好了。

「到莒光路。」﹐算了﹗「到中華路好了﹗」﹐我想還是開車出去晃晃吧﹗我答應自己的。

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習慣性地看了看信箱﹐大概也是空的吧﹗打開後卻意外地看到一封自己的卡片﹐心裡頭覺得有點寬慰﹐撕開來一看﹐心裡沈了一截。

「 親愛的顧客：

  為了答謝你長期的愛護﹐特在此特

  別的日子裡獻上一份微薄的祝福。

  吉祥眼鏡公司 」

我將卡片塞回了信箱。

打開門後妹妹叫喊著從裡頭跑出來﹐「你回來啦﹗」﹐不曉得她在高興什麼﹐她拉著我走向飯廳﹐「快點﹗我們都在等你呢﹗」﹐走進暗下飯廳﹐飯桌上一根紅紅的蠟燭燒著﹐燭光下一張好大的披薩﹐「太晚訂不到蛋糕了﹐只有買披薩了。」﹐她吐了吐舌頭。

披薩還不是她愛吃﹐眼眶有點熱熱的。

爸媽和妹妹唱著五音不全卻熟悉的生日快樂﹐掌聲一拍起我趕緊吹熄了蠟燭﹐至少在他們開燈前我有機會拭去臉龐上偷掛下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