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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艷夏午後﹐公路上黝黑的柏油被火熱的陽光晒得發軟﹐岸旁的波濤輕拍打著﹐拍打著如碎金般閃亮的浪花揮撒入天際﹐綴著藍天襯著白雲﹐在這清寥的午後。

豔陽下﹐白晶的沙灘上一個人影靜靜地躺著﹐時來的海水翻滾著他腳邊的空罐﹐臉上斜覆的帽子遮去了直襲的熱浪﹐輕柔的海風在聲聲的波濤聲中自帽緣輕輕地吹入﹐在午後獨白的時刻﹐貪婪地享受這份難得的清幽。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吉普車內響起了不協調的電話﹐生生地驚擾了沈靜的睡夢﹐他打個哈欠無奈地拂去臉上的帽子坐起﹐伸個懶腰﹐慵懶地站起身走了過去。

接起電話﹐一個熟悉卻已許未曾聽見的聲音自話筒的彼端傳了過來﹐「傑西嗎﹖我是健智﹗」

「健智﹗」他心裡嚇了一跳﹐但他馬上定下驚來﹐「好久不見啦﹗」奇怪﹐他回來應該沒人知道才是。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好讓我去接你啊﹐真是的﹗」

「要你來接我怎麼好意思呢﹗看這幾天的報紙﹐你不是正忙著國際醫學研討會嗎﹖」

「哎﹗忙歸忙﹐再忙也不會沒空陪老朋友﹐更何況是像你這麼難得一見的朋友。」﹐「你回來多久了﹖」

「回來有幾天了﹐只是有些事情要忙﹐所以一直沒空連絡你﹐本想說過些時日再去找你﹐沒想到卻給你先找來了。」﹐有事要忙﹖他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藉口。

「碰巧前幾天我遇到葉上校﹐向他問起你時才知道你回來了﹐不過你人還真難找﹐我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打不通。」

電話他是一直關著的﹐他不想有人打擾﹐可能是今天中午打完電話後忘記切掉了吧﹗「葉上校﹗他知道﹖那冷煙﹗」

「好啦﹗不多說了﹐你現在人在哪﹖」

「在彭加灣。」

「好傢伙﹗你在這兒啊﹐你等一下﹐我把手上的東西處理一下馬上過來。」健智不及說完便匆忙地掛上電話。

傑西關掉電話後從口袋裡掏了根煙點上﹐雙腿翹上方向盤﹐悠閒地坐在車上凝望著天邊紅暈的彩霞﹐黃裡泛紅的夕陽已蛻去了刺眼光芒﹐在歸巢的倦鳥背後映成滿天的紅幕﹐橘紅的落日輕浮在蔚藍的海面上撒落一條耀眼的黃金大道﹐此般的黃昏景緻並無啥殊異﹐卻已許久未能如此清心賞玩﹐輾轉的紅塵俗世中﹐他似乎遺落了許多﹐驀然回首時﹐竟難拾抖落的過往﹐他輕吹吐著煙﹐透過裊繞的煙霧中﹐向晚的雲霞迷眩得有點醉人了。

彈落餘燼的煙蒂﹐遠處一陣隱約的車聲傳入耳際﹐他閉眼豎耳聆聽﹐煞車聲後響起的是老友的叫喊﹐「傑西﹗」﹐他鬆了一口氣﹐不是她。

是健智﹐他回過頭時望見了向他揮手的健智﹐看著遠處健智的身影﹐看來這幾年來他又福泰了不少。

「好久不見了﹐怎樣﹖還好吧﹗」﹐健智拍著傑西的肩頭﹐「怎麼會有空回來﹐有任務嗎﹗」

「沒有。」傑西笑著搖頭。

「喔﹗那是回來休假囉﹗那太好了﹐我們好久沒有好好地聚一聚了。」

傑西沒有接話﹐他的心中盤算著﹐盤算著該如何才是﹐要告訴他嗎﹖還是算了﹖

「你怎麼啦﹗」健智一雙銳利的眼似乎就要看穿他一般﹐他趕緊收起猶豫的神態。「沒事。」

「對了﹗上回幫你接的手臂還好吧﹗」

「好的很﹐壯的跟豬蹄膀似的﹐你看﹗」說著便露出他那粗壯的右臂﹐上面一圈長長的刀疤斜斜地橫在黝黑的臂膀上。

「幸好我的技術還不賴﹐否則你這條手臂早就不保了。」健智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雖才年僅四十幾﹐但卻早已在外科手術的領域中響譽全球﹐六年前﹐一次遠赴歐洲列席醫學研討會的時候為暴徒所劫﹐暴徒挾持他為狂人格那達進行腦部腫瘤的切除手術﹐卻沒想到因為臥底的反暴人員從中作梗而導致失敗﹐結果格那達慘死在手術台上。

消息一出恐怖組織大為憤怒﹐正當他欲遭殺害時及時為反暴特勤組的幹員救出﹐是傑西救了他一命﹐而這便是他們相識的最初﹐在那之後也多虧有健智在﹐才得數次將傑西自閻王的手中搶回﹐僅管兩人相見的時間不多﹐但情誼卻越見深厚。

「算算我們上次一別至今以快兩年了﹐這些日子怎麼都沒聽到您的消息啊﹗」

兩年﹐是兩年了﹐想起這段時間﹐他眼神中光芒盡失。

反反復復的浪花衝刷著沙灘﹐夜在隕落的夕陽中悄悄地襲上了枝頭﹐天色漸漸地黑了﹐除了天邊的一點餘暉外﹐夜的黑紗已漸漸地蓋住了雲霞的絢爛﹐綿延的沙灘慢慢地消逝在朦朧的遠端﹐隨著視野的拉進﹐在沙灘的這頭出現了相當不搭調的海岩紛砌﹐其中的一處高聳的絕壁冷冷地矗立在漸暗的暮色中。

「夕陽真美。」傑西岔開了話題﹐免得健智又瞧出什麼來﹐要瞞過別人不難﹐但要瞞過他卻不簡單﹐「不過海邊的那片絕壁看起來卻是讓人覺得毛骨聳然﹗」

健智順著他的眼線望向崖璧﹐「那當然囉﹗否則怎會魔鬼崖之稱。」

「魔鬼崖﹖」﹐以前讀書時曾聽人家提起過﹐只是他不曾到過這裡﹐今日一遊卻感觸良多﹐只是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

高峻挺拔的峭壁巍峨地聳立在萬頃洶湧的波濤中﹐稜峭的絕壁在月色中泛生著淡淡青光﹐如惡魔降臨之祭壇﹐更如撒旦冷笑的殿堂。

「對﹗這魔鬼崖高二十餘公尺﹐崖底是令人喪膽的魔鬼漩渦﹐傳說在月蝕之夜﹐惡魔會隨著密布烏雲所中射下的第一道月光降臨崖頂﹐然後在青火中燃起祈魔的祭典﹐從崖底的漩流中開啟通往時空的大門。」

「時空大門﹖」

「好讓他能重新喚起沉睡的惡靈。」﹐健智笑著說。「哎﹗這只是傳說。」

「傳說﹖」﹐凝望著魔鬼崖﹐傑西心頭一股莫名的感覺湧起。

「天色不早了﹐走﹗到我家去﹐我已經叫美惠炒幾個好菜等著招待你這位貴賓。」

「太好了﹗又有機會一飽大嫂的手藝了。」

「先上我的車吧﹗」傑西走到吉普車旁﹐躍入駕駛座發動了車子﹐待健智坐關上車門後﹐傑西踩上油門﹐轉調車頭迴向遠處的濱海公路﹐但才起步不久﹐猛然間﹐傑西踩住了煞車﹐這冷不防的一煞使得健智的頭差點撞到。

「傑西你幹麼﹖」健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有沒有聽到一陣尖叫聲﹗」傑西一雙鷹眼般的眼睛掃向遠處的魔鬼崖頂。

「有嗎﹖」健智凝神細聽﹐卻只聽到浪滔聲﹐一陣一陣﹐而陣陣浪滔聲中似乎隱隱約約夾雜著零亂的狗吠聲﹐好像從傑西凝視的方向傳來。「好像有聽到狗叫的聲音。」

「走﹑我們過去看看。」傑西不等健智回話便將車頭調向魔鬼崖駛去﹐車急轉近一百八十度﹐厚大的輪胎捲起漫天塵沙疾駛而去﹐越過沙攤後﹐煞定在亂石堆砌岩岸旁。

未待車子熄火﹐傑西已跳下了車﹐健智見狀隨即跟了上去﹐但他畢竟沒有傑西靈巧﹐待他攀上海岩時﹐傑西早已遠遠地將他拋在後面。

傑西憑藉他的專業訓練以最快的時間飛奔向聲音的來處﹐躍上魔鬼崖後﹐只見到一小狗對著崖底沒命地狂吠。

不知從何而來的烏雲遮著住了剛露臉的月﹐風好大﹐但呼嘯的風聲卻抵不住崖底波濤狂嘯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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