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初沛恩接到浩云的電話時讓她覺得很驚訝,她以為大概這輩子浩云都不會原諒她了,沒想到分手四五年後她又接到了他的來電。

那時的浩云剛退伍,而她也剛開始她的公務員生涯,在浩云邀約晚餐的那晚,沛恩看到成熟不少的浩云臉上多了幾許的滄桑,那晚他們交談不多,久別的老友一下子似乎沒了交集,不過卻同樣訴說著對未來一切的茫然。

那時浩云才在軍旅生涯中結束上一段戀情,沛恩以為這會是一個可以重新開始的機會,只是沒想到不久浩云又沒音訊,直到再有他的消息時,他居然已經結婚了。

「你很看不起我喔!結婚都不通知我一聲!也沒請我。」沛恩說的時候其實心裡有點酸酸的滋味。

「又不是只有你沒被邀,我的前女友們一個也沒到啊!」浩云用一貫的風趣的語氣帶過。

「我都沒聽你提過怎麼說結就結了,好像離上次連絡都還不到一年耶!」

「噯!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從浩云的語氣中沛恩聽的出來他似乎有著許多的無奈,只是她不明白,如果真不願意又何嘗難為自己。

「我想這就是命吧!」宿命論的浩云似乎為這一切下了無可辯解的結論。

那年他們才26歲,人生的黃金階段才正要開始,但浩云就這麼的走入的愛情的墳墓,而沛恩呢?她還不知道她的真正的愛情又在何處。

回想起以前在大學時代的生活,需要別人呵護的她身旁身旁總少不了倚靠,只是當年性情還不定的她不曾珍惜過任何一段的戀情,似乎垂手可得的愛讓人不知珍惜,只知沒了感覺的愛情讓人無法忍受,而感覺就像愛情一樣飄邈的讓人捉摸不定,來的快去的也快,何時何時走沒人說的準。

直到畢了業,離開校園生活走入社會的沛恩才發覺原本絢麗的生活頓間褪了色,身旁曾陪她的人在她當年的冷漠下一個個不見了蹤影,而走入的公家單位後的她,身旁周遭所剩下的朋友只有一個個都比她大十來歲的老同事,似乎她生活中唯一可以期待的未來只剩下老了以後退休。

一開始其實她還不覺得什麼,只是隨著年紀過了30,以往她所認為不可思議的相親也落在她的頭上,面對著一場場母命難為的飯局她似乎沒有太多拒絕的權利,其實她也知道,也許這是她遇到另一半唯一的機會。

沛恩本以為結婚後的浩云大概沒機會再跟她聯絡了,沒想到一年一年的過去,她卻變成了浩云無奈婚姻生活中唯一可以傾吐的對象,每次他都是趁著老婆不的時候call她,電話的兩頭他們就這麼的一直聊著,常常一講就是四五個鐘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話題可說,就連他們當年在一起時都不曾如此的聊過。

不過說真的,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浩云在抱怨,沛恩只是靜靜的聽著,生活淡如止水的她沒有太多的話題,日復一日的同樣的日子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不過浩云就不同了,從剛結婚時兩人磨合時期的爭執一直到後來小孩出生後的種種爭吵,讓她很懷疑為何如此天差地別的人居然可以湊在一起生活,從他的傾訴中她認識了他老婆的霸道與無理,見識到抓狂的女人如何歇斯底里,認識到電視中的婆媳戰爭原來不比現實中的精采,體會到體貼溫柔的好男人在婚姻中是如何的委曲,其實每次浩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都很想問,既然日子過的如此無奈不快樂,那為何不放下。

「那你有沒有考慮離婚呢?」有一次沛恩終於忍不住問他。

「有!只是現在有了小孩,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電話的那頭浩云的聲音無奈的讓人有點心痛。

「別盡說我了,那你呢?何時打算結婚啊!」其實沛恩沒讓他知道,那個她曾提過的男友只不過是眾多相親唯一一個還談的來的朋友而已,而急著要結婚找個老婆的他沛恩早已沒了聯絡,沛恩對於結婚這兩字越來越恐懼,不知道是不是聽多了浩云的抱怨,讓她越來越覺得與其莽撞的誤入歧途不如像現在這樣明潔自保,婚姻這重擔不是每個人都承的起,在她沒有把握前她根本不可能下任何的賭注。

不過周遭失敗的婚姻聽的越多加上年紀越來越大,她發現她可以賭的籌碼越來越少,可以承受的起的失敗也越來越小,看來也許這輩子想要踏入婚姻這窄門難了!

後來每次他們聯絡的時候幾乎都以一個何時要離婚跟一個何時要結婚開場,雖然他們都知道那只是玩笑話,但說真的心裡頭卻也是一個想逃,一個想找,婚姻就是一個這麼奇妙的東西,門外頭的想往裡鑽,而門裡頭卻想往外逃,真的能安於一切的彷彿越來越少。

這日浩云又在午夜過後來電,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的沛恩居然在浩云又問她何時要結婚的時候脫口而出:「不要再問了?你離婚的時候我就會結婚。」

這一回讓浩云有點不知如何回話

「我是說你自己都搞不定了不用擔心我?」沛恩趕緊解釋,但其實她的心裡不是這個意思。

末了,沛恩感嘆的說到:「如果當年我們沒有分手,不知道現在一切會不會變的更好」

沒想到浩云居然苦笑的說:「別傻了!還好我們後來沒有在一起,否則我抱怨的對象可能就會變成你,到時我就不知道可以找誰訴苦了,說真的如果真換個對象,我也沒有把一定會比現在更好,畢竟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也對!」沛恩無奈的笑了笑。

「你知道嗎,我現在有種感覺,愛情易得,幸福難尋,但知音更難覓,好加在我還有妳!」

「如果你願意我永遠都是你的好朋友。」其實沛恩心中有幾許的無奈,但能維持現狀也不見的不好,至少他們還可以擁有彼此的情誼,也許這唯一不容易隨時間改變的事!

其實未來的的路還很漫長,10 年、20 年後會怎樣誰也沒辦法說個準,也許哪天他真的離了婚而她也結了婚也說不定,不過有沒有結婚真的那麼重要嗎,其實只要能相知相惜,婚姻那張紙根本是多餘,但若無法相處相容,即使有那張紙也無用。

也許相愛不如相知吧!如果你可以有個傾吐心事的對象你該要懂得惜福了,如果他是你的另一半,那你就更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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