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的天空

「筱芬﹗下班後和大夥一起去唱卡啦OK好不好。」

牆上的鐘剛響過五點﹐辦公室裡的人影一個個湧入答答的打卡鐘響前﹐小李收拾起公事包走到正在收東西的筱芬跟前。

「我今天人好累﹐我想早點回去休息﹐你們去就好了﹗」筱芬微笑著婉拒小李﹐背起皮包留下人聲喧雜的辦公室獨自乘著電梯下樓去了。

走出大樓迎面而見的事轟亂的街頭﹐人車紛雜地流著﹐流向各自不同的歸處﹐望著街頭﹐她茫然地不知下一步該舉向何方﹐滿街的霓虹悄悄亮滿夜景﹐絢麗的色彩照得兩眼好亂。

天邊的霞雲很快地隱遁在逐漸沸騰的夜色中﹐筱芬穿插在冷漠的人群裡﹐腦中一片空白透著無神的雙眼﹐兩腳無意識地走著﹐走著走著不知覺中又墜入昔日的步伐中。

轉離人群後筱芬踏上吱扎響的木梯﹐騎樓旁立著木屋餐廳的招牌。

上樓後她未及服務生帶路便朝向她習慣坐的座位走過去﹐但才走幾步卻瞧見在座位上已有位女孩子坐在上面了﹐她的心裡沈落了許多。

筱芬覺得有點沮喪﹐只好隨著服務生的帶領坐到另一頭的座位上﹐服務生熟練地點起了桌上的蠟燭﹐火星從打火機上躍上了燭蕊﹐隨之搖曳的燭火亮晃了木桌﹐服務生隨後遞上了MENU﹐筱芬沒打開來看﹐只點了她常點的飲料﹐反正肚子不是很餓。

木桌上燭光旁的玫瑰花下立著歌手的班表﹐筱芬拿起班表很快就看到劉正德的名字﹐看看手上的錶﹐他排班的時間還沒到﹐抬頭望一望駐唱台﹐前一班的歌手正在收拾吉他準備離開﹐筱芬托著腮望著﹐其實這個位子的視野不錯﹐看過去正好將整個駐唱台望盡﹐穿過明亮的駐唱台她也瞧見了那位坐在她座位上的女孩子﹐看著她斜靠凝望身旁窗外的夜景﹐柔順的頭髮垂落她的靜靜背﹐筱芬摸著自己的短髮﹐都快要忘記也曾有過一頭像她一樣的長髮。

那女孩回過頭時筱芬不好意思地避開了她眼﹐意外地從她的眼中發現似曾相似的眼神。

服務生很快遞端來了飲料﹐從服務生的身旁筱芬的視線在樓梯處捕捉到了他背吉的身影﹐他微笑地向每一個服務生打招呼﹐然後走到駐唱台旁的坐位上卸下他背的吉他﹐彎下腰他緩緩地取出袋中的吉他﹐按著弦一根一根地調著不成調單音﹐筱芬靜靜地凝望著他﹐凝聽著他指中的碰出的每一個音符﹐像是一個個碎落的心事。

調完音後他坐上台上的高椅﹐抱起吉他指尖輕輕按上了弦﹐另一手撥弄著﹐撥弄著﹐柔柔的弦聲漸漸地成了旋律﹐接著他喉中的嗓音從麥克風中伴著音符從餐廳的四個音箱中悠悠然的傳出﹐整個餐廳回盪在他悠揚的歌聲中﹐筱芬闔上了雙眼﹐隨著他的歌聲整顆心翔於塵俗之外。

筱芬喜歡聽他唱歌﹐她說不出那種貼心的感受﹐只是喜歡浸盈在他那另人忘憂的歌聲中﹐但筱芬她卻從來沒點過歌﹐到不是不知該點什麼歌﹐而是怕打破了長久以來的平靜﹐怕他唱出了不該唱的心情。

桌上的燈火漸漸地吞蝕了紅蠟﹐在燭台底下堆起了一堆堆的蠟淚﹐他專注地唱著一首又一首﹐筱芬靜靜趴在桌上﹐眼光的角落中那女孩依然一個人獨自地座著﹐她不時地望著已經朦朧下雨的街頭﹐筱芬看看錶﹐他駐唱的時間就快結束了。

杯中的飲料水線已快到杯底﹐她輕咬著吸管撥弄著手中的杯子﹐餐廳角落的一道似曾熟悉的身影反照入她的杯影中﹐她抬頭望了過去﹐那道身影坐入了那女孩的身旁﹐她嘴中的吸管滑下了唇。

看看時間不早了﹐從服務生的手中接過最後一張的歌單﹐看完手中的歌單後﹐劉正德沈默了一會﹐然後他的聲音從麥克風中傳了出來。

「接下來是我們今天的的最後一首點歌歌曲﹐這是位女孩子所點﹐她說這餐廳是她和她舊日男友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雖然往事已為陳跡﹐但她還是常回到這來聽歌﹐而今天她卻又在這兒見到了那位曾令她心碎的人﹐一樣是他們昔日曾相約的座位上﹐只是他身旁的人已不再是她﹐她沒寫上要點的是什麼歌﹐但我想我已經知道該唱的是什麼心情了。」

劉正德撫上了弦﹐「她最後想說﹐她好想你...」手中的旋律已起﹐他的聲音緩緩唱了出來。

碰的一聲手中的飲料倒下桌面﹐「你怎麼了﹗」﹐一旁的女孩下了一跳﹐連忙取出皮包中的紙巾幫他擦拭﹐「沒...沒什麼...」他拍著身上撒下的飲料。

餐聽的角落中﹐一只空盪盪的杯子靜靜地擺在無人的桌上﹐桌上的燭火在蠟堆中越來越弱﹐越來越弱﹐漸漸在在靜靜的角落中撤下了最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