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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芬:

明天我有事要出國幾天,其實都年紀一大把了,說真的是有點不太想去,但是老陳的葬禮我不得不到,唉﹗這些年我也真的是受夠了,參加過的葬禮都算不清有多少了,朋友一個一個地走,一個一個的消失,雖然骨子還硬朗,但誰又知道能撐得了多久,像老陳,他是算最健康的,但中風短短兩三天內說走就走,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像老李那樣,躺在床上一拖就是三年,如果換作是我,那還不如早點把我斃了算了。

你的生日又快到了,前幾天自己出去逛了逛,但逛來逛去卻不知道該買送你才好,突然想起你很喜歡紫玫瑰,但這品種國內市場很難找到,想說趁著出國這一趟為你帶幾株回來,到時種在你那兒,我想你會喜歡的。

昨天為了找一份資料害得我翻箱倒櫃的,結果資料沒找到倒是找到了許多積壓在箱底的相本,半黃的布皮有點霉味,不過倒是沒生霉,翻開第一頁,看到的是你許久前飄逸的長髮,身後蔚籃的海不再明亮,但你的笑容依舊,你緊緊地靠在我的身旁,靠著連我都快要認不出來的我,繼續的翻動,時光隨之攪動,流逝的過往慢慢湧現,想起了許多,許多年少時的輕狂,只是有點不敢相信,一轉眼間,一切都已為陳跡,驀然回首,只見一地的傷痛,以前不敢拾,如今拾不起,就這樣讓它碎了一地,反正也許在不久我也會成為這的一部份,成為陳跡,成為過往。

其實最近不知怎麼搞的,心靈的深處越來越空洞,那兒都不想去,只喜歡獨自作在屋前的陽臺上,看著日出,看著日落,看著星辰,看著昏月,越來越多的時間活在回憶中,越來越多,真怕那天回憶會吞食了我。

慢慢的覺得活著成了一種無奈,卻又有點無可奈何,別人眼中的幸福在我來看卻只是負擔,很想抖下一切,只是我有點由不得自己,好想去陪你。

   上 」

    ※ ※ ※ ※ ※

「爺爺,你在寫什麼﹖」,小孫女爬上我的懷裡。

我放下了筆輕摸著她的頭:「小瑛,乖﹗幫爺爺拿信去寄好不好。」

她笑著點一點頭。

「爺爺好了沒,小瑛瑛要去寄了,好了沒﹖」她跳下了地,一直在桌上探著頭。

我將寫好的信封入信封中,黏上郵票後將信交給了她,只見她碰碰跳跳地跳下了樓梯。

回過身,老伴正從廚房端來了一盅人蔘雞,端置在我書桌上,她掀開了蓋子輕吹著,「趁熱快吃了吧﹗」

我從她那雙佈滿風霜的粗糙手中接過了調羹。

    ※ ※ ※ ※ ※

「劉老,拿信囉﹗」,騎著單車的郵差停在一間木屋前,輕敲著門。

門慢慢地打開,一位老先生探出身來,「今天有信啊﹗」

「對﹗有一封你這兒的信。」,郵差將手中的信交給了劉老,

「對了,劉老有件事我想問你,你不是只一個人住在這兒看墓園嗎﹖為什麼常常有信寄到這兒給一位叫張筱芬的人呢﹗難道你這兒還有別人住嗎﹖」

劉老笑了笑,手中拿著的信封上寫著「張筱芬 啟」幾個字。

「你跟我來吧!」

劉老帶著郵差走進了墓園,天邊的夕紅染滿了天,風陣陣捲起地上的落葉,踏著細碎的枯黃他們來到一座墓前。

劉老將手上的信置在墓前,郵差將視線緩緩上移,白晶的大理石石碑上幾個褪色的金字刻著「吾愛  張筱芬之墓」

他的眼睛瞪的好大,劉老拉著他的手說:「走吧﹗天快黑了﹗」

諾大的墓園裡兩人慢慢地離去,天地漸漸的暗了下來,一陣晚風襲來吹的石碑前的信顫抖著,顫抖中,信的一角淡出一團藍火,漸漸地越來越大,一團藍光包住了信,慢慢地燒著,燒著

燒透的灰燼慢慢的飄上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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