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好大﹐寂靜的馬路像條黝黑蜿蜒的巨蟒﹐一直攀上山丘﹐厚重的烏雲遮住了星月﹐整條路上只有摩托車前一道光暈探著兩旁退逝的白線﹐加速的引擎聲隆隆地﹐隆隆地迴蕩在空寂的夜中。

山裡的風冷得刺骨﹐冷得牙直打顫﹐身子往下壓了下來﹐厚厚的安全帽裡隔絕了楓的感覺﹐車前表上的指針不知覺的針跳過了百﹐車像破浪的鮫﹐破著風壓過一個又一個的彎道。

離開山區後風暖和了起來﹐但陣陣的風中卻夾參著絲絲的細雨﹐安全帽擋風鏡上一個個雨珠像花般散了開來﹐身上的衣服漸漸的溼透了肌膚﹐停車靠下路旁﹐翻起車廂中的雨衣在越來越大的雨中敢緊套上﹐然後重啟動引擎﹐在濺起的水花中回到了馳騁的路上。不久雨便唏哩嘩啦的下著﹐眼前成了矇矇矓矓的一片﹐雨不斷地刷落在擋風鏡上﹐兩旁的燈光淡成一片的光暈﹐路上的白線都快要看不見,但車速卻絲毫不敢慢下。

儘管雨大﹐但熟悉的街景讓我知道就快到了﹐加催著油門希望能趕得早一點﹐車入市區整個街景也漸漸地喧騰了起來﹐看到了熟悉的牌坊後將車駛靠入騎樓中﹐蛻下的雨衣將地上滴滴答答地溼成一片﹐坐在車上望著往來熙攘的人潮﹐不知道她下課了沒有。

人群中沒望見她的身影﹐卻瞧見不遠處的麵包店﹐走過去後看見櫥窗裡羅列的精緻蛋糕﹐踏入店中挑了個精美的小蛋糕﹐高興地拎出店門﹐回到車旁﹐心想她應該快來了吧﹗

我沒跟她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想給她一個驚奇﹐心裡盤算著她會有什麼反應﹐卻莫名地有點緊張﹐認識近一年雖說不上是什麼樣的關係﹐疼著她卻只敢默默地守著她﹐分享了她的一切卻未曾表露過任何的心聲﹐不知道是不想還是不敢﹖也許心中的畏懼最大的原因吧﹗

她的身旁周旋著那麼多的人﹐不願想自己是占著什麼樣的角色﹐只知道守候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心碎﹐每當電話彼端傳來她哭泣的聲音時﹐心裡的衝動真的很想出口﹐但卻只是一次次地嚥下來﹐怕說出後也許連替她分憂的機會都沒有。

不久在路口朵朵的傘花下瞧見了她的身影﹐我輕喚著她然後悄悄的將手中的蛋糕藏入身後﹐見到我她彷彿有點訝異,但送給我的還是一樣的甜美笑容﹐尤其是還配著兩個深深的梨窩。

她收下傘慢慢地走過來﹐問我說今天怎麼會在這等她﹐我不知要如何回答﹐覺得這兒不適合說﹐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只是她也不知道要去哪﹐也許是我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一向敏銳的她似乎看出了端倪﹐而我的心更像是隻小鹿亂跳似的﹐突然間眼尖的她瞄到了我身後的蛋糕﹐問我那是什麼﹐我::我想就只有直說了。

只是沒有到在我表白心意後她的反應讓我愣住了﹐她的臉冷了下來﹐低下頭回過身只聽到她細小的聲音說:你不該找我跟你過生日的﹗

一字字刺入心坎裡﹐撐起傘她頭也不回地消逝在雨中的人群裡﹐而我卻不知道能說什麼﹐望著她的離去﹐雨從屋簷上落下了臉龐﹐一旁路上的車不斷的飛馳著﹐心就像是被濺起的水花一樣碎了一地。

雨中我不知佇立了多久﹐整個腦海像是被蹂躪過一樣﹐雨依然傾盆地下著﹐重新發動摩托車後﹐我還是得回到雨中﹐身後的蛋糕小心地用雨布裹在車後﹐頂下頃盆的雨竄入車流中。

身旁的公車濺起一排的水注﹐濺上了沒有感覺的身軀﹐車行在擁擠的街道中﹐有點茫然﹐有點不知所終﹐似乎只是隨著車流流著﹐路上的水慢慢地積了起來﹐成了水汪汪的一片﹐車騎上了路橋﹐沒注意到下坡處泛著水光﹐下坡的車忘記減速﹐等到前輪觸水的一霎那一切都已來不及了。

一道水牆自眼前轟然而起﹐車一轉滑﹐水已灌入了帽中的口鼻﹐身半浸在水中﹐車子遠遠地拋落在另一頭﹐泡在蕩漾的水波中。

蛋糕﹗突然想起的我的蛋糕,我疾爬了過去﹐翻出的是水裡被蹋扁了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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